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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盾冬】天堂的黄昏 15

二战AU

纳粹军官与丹麦男孩

冬第一人称


(三十八)

要到达学院的练舞室,必须先穿过一条贴满了巴甫洛娃和尼金斯基海报的更衣室。娜塔莎将他们贴得到处都是,《天鹅之死》,《阿尔米德的凉亭》、《埃及艳后》、《玫瑰花魂》……只不过时隔多日再来到这里,我却发现属于自己的那件衣柜贴上了一幅新海报,虽然它皱皱巴巴的,边缘泛着褐黄与褶皱,画报上的那个男人依旧美艳无比———是尼金斯基的《牧神的午后》,想必又是娜塔莎花了大力气从哪个不知名的跳蚤市场淘来的宝物,而她知道尼金斯基是我最喜欢的舞蹈演员,便将那张画报贴在了我的门上。


同时,我又发现娜塔莎柜子上的《蜻蜓之舞》底下多了一行字迹,“谢谢女神实现了我们的心愿!”,飘逸流畅又带着些俏皮的意味,一看就知道出自娜塔莎之笔。


心愿?我心里满满的疑惑,刚准备推开门,却听见女孩儿们似乎要掀开屋顶般激动的尖叫声。


我一头雾水地站在那里,直到她们看见了我。


“詹姆斯,快过来。”安德莉亚院长向我招着手。


那是一个阳光透过窗户,将地板烘烤地暖洋洋的清晨。悠扬的音乐声中,旋转的白色裙纱如同一个纯净的梦,将女孩们浪漫憧憬的心引领向那个最美丽的黄金时代。穿过公爵的马车,宁静流淌的塞纳河水,香槟,美酒,咖啡馆墙上沉默寡言的毕加索和书桌上沉睡的海明威,来到深红帷幕前的芭蕾女郎们面前。


今年丹麦皇家芭蕾舞团最年轻的舞蹈演员们将迎来人生中的第一次巡回演出。虽然只是在哥本哈根城内举行,但这次活动对他们来说似乎比亲眼目睹一场当年俄国芭蕾天团“Ballets Russes”的舞蹈还要来的意义重大。巡演的第一站是哥本哈根大学,第二站是闹市中心的蒂沃利公园夜之舞台,最后一站则是每个民众都在做梦能并踏入一睹其雍容华美的克里斯钦堡宫。


“如果能拿下皇室,获得加冕礼!那今后不论是去法国还是意大利,你们都能够离自己的梦想更近。”


安德莉亚院长的这番话触动了所有的年轻人,仿佛一把熊熊烈火点燃了柔软舒适的云端,女孩们纷纷提起裙子加大了自己的训练力度。有的女孩会化压力为动力,比如旺达,她性格安静内敛,遇事不慌不张,只有德军踏入这片土地的那一天,我才第一次见到她情绪失控时的模样。与此同时,也有那种一遇到压力就会不知所措的女孩,就像娜塔莎不仅常常兴奋紧张到夜里失眠,状态不好的时候更是会急得一个人跑到角落里闷闷不乐。她整个人看起来比以往更焦躁了,眉头紧锁,但却不会对朋友发泄,然而女性的怒气总是不知不觉中爆发,而这一天恰好就有一个倒霉蛋撞上了枪口。


娜塔莎被学院最终钦点为了领舞。和娜塔莎搭档男女双人舞的则是斯科米勒老师推荐的一名学生。那人相貌英俊,身形优美,肌肉紧实而脉络分明,当他站在窗前,便犹如一尊上帝垂爱的圣像。长期跳舞同时实力不菲的人选非常之多,但是借由执导舞团经验十年之久的斯科米勒的原话来形容就是:“他无时无刻都是腾发着荷尔蒙,却不偾张,有的人跳舞会给人一种压迫感,但是他不会。他是那样轻盈纯净。芭蕾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对于任何一个顶尖的男舞者来说都是这样。”


我想他说的确实不错。至少我看着那名男孩的眼睛,确实是觉得干净,不掺杂一丝杂质。尤其当他注视着娜塔莎的时候。


或许男女间大抵如此,一来二去的肢体接触过后,很明显,那个男孩似乎是心动了。每次看着他们互动,身边的女孩也忍不住偷笑着窃窃私语,然而方才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男孩说了一句话后,娜塔莎就生气了,细眉高高地挑起,一脸的不耐烦。男孩对此只能追上前低头道歉,但仍然遮挡不住每次他看着娜塔莎时眼里闪烁的光。


爱情使人变得愚笨。


“下午发生了什么事?”


“啊?”我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娜塔莎还在专注地给自己按摩小腿,窗外的夕阳余晖淡淡的洒落在她的脚尖,泛皱的白色丝绸布昭示着一天的辛劳。她皱了会儿眉,随即又像回忆起什么,一脸无奈地说,“他说他希望结束后能够邀请我一起去莫苏克的甜品店坐一坐。”


我耸了耸肩,表示不解:“可是为什么不呢。”


“天啊,你也认为现在是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吗?”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那般,她瞪大了眼睛转过身来,仿佛压抑了好久的洪水要冲出胸口,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每天有多累?而那个家伙,明明应该是专注在练习上,而他竟然满脑子都是和我谈情说爱?在这种时候?在我们还在跳舞,在演出只剩下一个月的时候?他到底知不知道什么事情是什么时候该做的,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


娜塔莎突然发火,搞得我的心好像也被什么刺痛到了一样。


“可是他只是喜欢你而已。”


“我当然知道,我只要看一眼他的眼睛,我就明白。但是我很困扰,很烦躁。”


“我明白,有些事情强求不来,我只是觉得,你这样也许会让他有点受伤。”我顿了顿,“或许他也没有想要给你太大的压力,我的意思是,因为你看起来压力已经够大了。他请你一起去甜品店坐一坐,也许是想要帮助你放松下来,你想,喝点特制红茶,再聊聊天,享受一下午后的阳光,也是一种不错的解压方式不是吗?”


“真的?”她顷刻间便紧张了起来,憔悴的脸蛋上甚至有些绝望,“我看起来真的压力那么大?”


“是的,从你的黑眼圈可以得知你每天都睡得不好,《葛蓓莉亚》第三幕你每天都会出错,而今天你失误了两次,我猜你不会忘记安德莉亚院长的脸色。”


“好吧……我被她狠狠地骂了一顿,再这样下去,我觉得我都要放弃了。”她悻悻道,“我是真的压力好大,领舞是我的梦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得到这份殊荣的时候,我又开始害怕了。我害怕自己会做的不好,我怕因为我的个人问题而害了整个舞团。如果真的搞砸了,我想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的。”


她垂着头,语气也软了下去,这使我于心不忍。“如果你不行,你觉得安德莉亚院长会选你吗,其他人不会抱怨你不配吗?我认为这个位置是非你莫属的。”我搭着她的肩,轻声道,“你只是需要好好处理你的情绪,当你感到压力的时候,不要随便对别人发脾气,你看,大家对你都是那么包容。”


“对不起。”她的声音闷闷的。


“但是你可以对着我发脾气。”


一说完娜塔莎便泫然欲泣了。她搂着我的脖子开始哭,我想这样才对,只要能开心起来,一直哭到余晖变成玫瑰色也没关系。我拍了拍她的背,这时她突然说了一句话。声音小小的,埋在我的肩旁,如雾气般飘散开来:“那你呢,詹姆斯,你这样……真的不会觉得遗憾吗,这个机会很难得。”


我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


总而言之,一番开导后,娜塔莎确实找回了不少感觉,两人之间的关系虽没有任何关于火花的进展,却也有所缓和,甚至趋于和睦了。娜塔莎时不时也会被逗笑地弯了腰,男孩则在一旁不好意思地擦了擦鼻子。这对他们的合作无疑提供了极大的帮助,一曲练习结束后,其余的指导老师和学生都忍不住站起来大加赞赏。


这一天,一名身着棕色格马甲,头戴贝雷帽的报社记者推开了歌剧院的大门。女孩们还在排练并没有停下动作,我转过头,那男人风尘仆仆地冲了进来,腰间的扣包塞满了乱七八糟的报纸,他费劲地从夹缝里扣出几叠皱巴巴的门票,有些尴尬地朝安德莉亚院长挥了挥手,安德莉亚院长闻声提着裙子跑了过去,那男人又紧张地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


“还剩多少?”


“嗯…真不好意思,安德莉亚夫人,我已经尽力了,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次门票会卖得这么好。”


“你还是没回答清楚。”安德莉亚院长接过那叠门票细细地竖起来,那男人也很无奈:“不用数了,这就是全部了,一共三十张。”


“三十张?不是跟你们说了,留六十张给我,演员的家属都是有优先权的,你们是不是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还是压根就不在乎?”


“夫人!我该怎么跟您解释呢?这也不是我想要的结果!但是市民的热情太吓人了,我都不知道花了多少的功夫才要到这三十张票。”男人摘下帽子,抹了一把原本就很稀疏的头发,又重新戴好,“结果你猜怎么着,早上我去学校大礼堂一看,那块地大得不得了,我估摸着怎么也能坐下八百多个人吧,结果一卖完,就发现手上只剩三十张票了,市民的热情太吓人了!我保证这是我入行十几年来第一次见到一场芭蕾巡演的门票没过一个小时就售空了,盛况空前啊!这该怎么说呢,我想您也该为此而高兴才对。”


“都是哪些人来买?”安德莉亚院长少有地严厉起来,表情非常不满。


“资本家?企业家?可是有钱人再多,也比不上平民百姓多吧……”他说着说着,突然声线不稳,略带疲惫的脸上充满了懊悔,懊悔中又掺杂了些许厌恶,“可是谁知道呢?夫人,您知道我是真的没有办法,那群年轻又狂妄的狗纳粹,笑嘻嘻地要从我一个徒弟那儿买走几十张票,而那家伙年纪小,狂气大,死活都不肯卖,犟得像头牛,其中一个军官说了一句话,也没动手,但我着实是胆战心惊了。我怕他出事,就赶忙把自己手上的票给送出去了。”


“他说了什么?”


中年记者紧紧地皱起眉,长叹一声,“看在上帝的份上,我实在无法说出口!”说罢他又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舞台上的某个女孩,“可是我相信如果是你,也不会就这么看着事情越变越糟的。”


“行吧,我知道了。”安德莉亚院长欲言又止,神色复杂。许久之后拍了拍那人的肩,“罗科莱,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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